最开始是看了镜花闺蜜的帖子，然后咨询了周游世界的同事，该伊朗同事对比了世界各地的度假经历总结道：“只有墨西哥，每次去都觉得不虚此行。”我开始对墨西哥产生兴趣。经过在网上仔细考察发现 The People's Guide to Mexico 这本书有着出人意表的读者评价。
The People's Guide to Mexico 自 1972 年第一版始，到2006年，30多年间重版13次，有忠实的读者声称自己拥有其中六本，自己和父亲在美国露营就朗读这本书来享受美好时光，有学生说学校里用这本书作为墨西哥文化的教材。我在Amazon看了头几页觉得对胃口就买了来。这本书的确非常通行，我查了一下至少湾区的公共图书馆里都有。本书作者有一个同名网站，网站上有大量书中放不下的信息，是和作者一样对墨西哥充满热情的读者群的聚集地。
30 多年做好一件自己喜爱的事，人生最自由的时间也就这么长，我很敬佩这三位结伴旅行的人物。1964年，第一作者Carl Franz 才刚上大学，就被刚从墨西哥做了交换学生回来的 Steve Rogers 拉去从西雅图开车到墨西哥长途旅行。自此一发不可收拾，他和Steve 一样患上对墨西哥发烧症，他放弃了大学学位跟Steve 一起去墨西哥，中间4年服兵役被迫无法去墨西哥让他觉得浪费生命，一回来马上再去。不久之后第二作者 Lorena Havens 加入。从书中看，直到至少2006年 Carl Franz 和 Lorena Havens 中间在墨西哥买房子住了4年，早年和现在一直是北华盛顿州和墨西哥之间两头跑，旅行写作并带van tour 去墨西哥旅行，Carl Franz 不无遗憾地说道因为一次马背上的意外这几年他不能再导游 Copper Canyon 的驴背旅行了。1972年11月底，三位作者刚在墨西哥和中美洲游历三年身无分文，寄希望于刚印好的书能卖点钱，三个人在伯克利的电报路一家书店的门外摆地摊卖新书，一举成功，一个小时就卖掉了第一箱。灵魂人物 Steve Rogers 在两人的写作中都是重要的出场人物，又憨又幽默，让人读到他的名字就会心一笑，他对墨西哥的热爱“不仅没有边界，并且有传染性”。不幸 Steve Rogers 于1999 年患癌症在 Oregon 家中病逝，然而在2006年第13版的The People's Guide to Mexico 的封皮上仍然写着 Edited by Steve Rogers，书中内页出版30年的序里把该书献给对Steve的记忆，再然而，书的第一内页的献词只简单的两个字：to joy，页脚一只手绘小公鸡叼着一管羽毛。“to joy” 可说是全书的主旨，对生活的好奇和热爱在两个作者笔下的 Steve 身上有着充分的体现。我猜这个献词是从第一版就是这样的了。
Carl Franz 和 Lorena Havens，以及 Steve Rogers：
两位作者自己声称本书是世界上唯一一本没有任何一家旅馆饭馆名字的旅游手册，并且这也是他们从第一版起就坚持的原则。我个人觉得这本书是介于旅游手册和旅行散文之间的一种东西。从不知道后面的几版起，他们才在读者的强烈要求下分出一章对墨西哥各个地区做了个简单的推荐，他们的口号是“Wherever you go... there you are!” 放慢脚步，在墨西哥严格要求按照预定的行程只会让人精疲力尽充满失败感，随时准备看见路边好玩的东西而改变计划，享受各种意外的出现，这就是他们给的忠告。这是一本讲述墨西哥风土人情，习俗惯例的书，像一个通晓世事的老者教给普通美国人如何在墨西哥尊重对方习俗，跨越文化隔膜，预先为不方便做好准备，做短期旅行甚至长期生活、退休。每个题材做一个章节，如何开车，如何住，如何吃，包括买些什么特色小礼品回来，哪里买最好，到圣诞节期间墨西哥人有举家冲往墨西哥湾，中间不停穿插他们自己曾经的令人捧腹的有关遭遇。做为一本不给任何旅馆饭馆推荐的“旅游手册”，本书最后给出了专门一章分地区，分类别推荐好的“真正的”旅游手册。对比30年前，他们出发的时候几乎什么都没有用，现在这个时代完全不同了，有无数网上信息。他们同时给出了他们推荐的网站。这些信息他们在网站上不停更新。我查了一下，跟 Amazon 上读者评价很吻合，总体上Lonely Planet 的墨西哥部分不能算好，Moon handbook 要强不少。我就给自己又武装了一本 Moon Handbook：
Cancun hotel zone
Cancun 几十年前还只是一个人迹罕至的渔村，现在是世界级的度假胜地，在Cancun 海岸线上一长条圈出去的窄条岛屿上盖满了美式豪华旅馆，这就 People's guide 里推荐一下飞机越快离开越好的酒店区。无奈机票旅馆都是我先生订的，对比我的本本主义，他是一个wiki 主义。wiki 那条目也不知道是哪个美国人写的，坚称去Cancun 只能住酒店区，市中心根本没法住。他对墨西哥不感兴趣，同时虽然我也向往有一阵子了但也不大敢冒昧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乱订旅馆，这样我们五天一直都住在酒店区。这里有到目前为止我见过的最美的海滩。任何照片都不能表达，浅湖蓝掺浅绿色的海，白得晶莹半透明的沙滩，大概是由于白沙里都是被大浪打上来的粉碎的雪白贝壳在阳光下造成的效果。
第一天早上我们在酒店餐厅吃了一顿巨慢又贵又难吃的早饭，讲英文的黑衣侍者一把帐单拿来就站在我们边上不走，告诉我们小费是现金放在桌上，不要打在帐单上。这是我们在酒店区吃的唯一一顿饭，自此晚上再累都在外面找。来之前我先生很沙文地说：Cancun 就一条路，根本不可能走错。估计又是什么网上只住酒店区不能去市中心的美国人讲的。我们既没有gps，又没有买地图，就靠一本Moon Handbook 和一张租车的时候拿的简易地图，开着租来的轰隆隆响的破车，就出发了。第一天没啥太多安排，就是去 Mujeres 岛上snorkeling，给了我们充裕的时间迷路乱兜，缓解新到一个地方的压力。墨西哥租到的车跟在希腊一样都是基本没油的，拿到车第一件事就是找加油站。我们又很沙文地带了很多美元现金来，后来事实证明这个决定并非错误。但是一早上起来找到了加油站，加油站不收信用卡，那么只有用美金了，这样纠缠下来也并非很愉快。然后在商业区里兜了无数个圈子才找到渡船，去Mujeres 岛的船票单程每人15刀，浅湖蓝浅绿色的海从渡船顶层看颜色简直艳丽，我先生在秀丽的艳阳海景中自己嘟囔怎么这么贵本地人怎么能坐得起。晚上回来我特地为此观察了一下，Mujeres 岛上基本都是旅游业，从业的本地人多数并不住岛上，我们搭最晚一班晚5点的船回Cancun，开始我还想怎么队伍这么长，一条船坐得下嘛？犹豫当中我问我后面的年轻女人，她刚跟大概是男朋友很舍不得地拥抱拉手告别完，面无笑容地说：“这个队伍是我们本地人排的，游客另有队伍，让我看一眼你的票。”我很难抉择该表示出什么表情，就赶紧灰溜溜地找到了一条人很少都是美国游客比别人都提前进站的队，同时看到下午坐在办公室里招待我们snorkeling的英文很好的男孩也在一边本地人的队伍排着。然后就能看到一模一样的两条船，我们这条船上层就坐了十几个人，人人都舒服宽松地坐着欣赏落日海景，或者手上还有相机。边上那条船完全是功能性的沙丁鱼一样塞满了人。至此我合理推断本地人和游客分两条船，船票价格不一样。回来的船上工作人员开始兜售去岛上时给每拨人照的像，我在肚子里小小地惊诧：这份工作够需要认人脸的呀。我又不是一直在你船上。甲板对面坐了对中西部中年夫妇，我在风中冻得贼死，那个中年女穿着很漂亮一条红色太阳裙，对着她丈夫不停地讲话，他毫不感兴趣地用一只耳朵对着她不搭茬，船一边开他一边转成后脑勺对着她。照片兜售到她面前，她大声夸：诶呀好漂亮啊。。。夸了半天也没买。中西部人民真像北京人真喜欢说话，问一句答十句。最后工作人员对大家说大家要是满意我们的服务就用小费来表示感谢吧，然后居然就有一个人掏出钱来放到瓶子里。我又在肚子里小小地诧异了一把。Moon Handbook 上说Mujeres 岛上远处人少的海滩上本地人的烤鱼很好吃，不幸我们在酒店的那顿难吃的早饭还没消化，只好放弃。
好在snorkeling 确实很好玩。那家导游当天下午就三个游客，我们俩加上一个加拿大的老头。所有人里只有我不会游泳。下了水之后，经常出现的情形是他们仨嗖嗖嗖就游没影了，水到这里比较浑浊，我很努力地冲着他们消失的混水努力地游，无奈速度就是上不去。这个时候总算我先生比较有良心，后来一直拎着我游。大家都很同情我大概是不行了，其实我还挺有劲儿的，只是就是追不上。导游人大概很年轻，人很是客气和善，拖着wet suit到腰时身上没有半点肥肉，但是脸部皮肤非常饱经风霜，头发枯黄干燥乱糟糟地炸着，皮肤晒得棕黑。水潜得实在漂亮，被我先生背后偷偷称为浪里白条，我心里暗暗觉得这名字找得妥当，又不免要挑电刺说浪里黑条啦。他带着我们围着珊瑚礁游动寻找到鱼多的地方就招呼我们过去，他把拇指和其他四指快速地张合在海水中制造气泡，带条纹的长得像Nemo 的热带鱼成群地过来咬他的手，又潜下海底捞起一只海星让我和我先生摸，指给我们看躲在珊瑚礁缝隙里的大龙虾伸着两个长须子等待小鱼路过。我先生声称他落在我们后面的时候看到了长鞭子尾巴蝙蝠衫鳍的Batoidea。加拿大老头白发稀疏基本秃了，粉色肌肉松弛，带着自己的snorkeling 装备，在陆地上弓腰拖脚行动迟缓，下了水快得像条鱼，很爱讲话跟导游拉家常，在水下也紧跟导游不停提问，不像我下了水眼看脚下离海底越来越远纵然穿着救生衣也心惊肉跳。
玩完了回来的路上，老头又指着离海岸线不远不近的海中央，拉开点距离一字排开的中型游艇问导游，他们这些船都停在那儿干嘛呢？这时候的海水又清又蓝，一眼可以看到水底的白沙，没有任何珊瑚礁或是水草，游艇像是漂浮在蓝色的空气中，我就附和道是啊，显然他们不是在钓鱼。导游用支离破碎的英文说那些是那些男孩，带着姑娘们都穿着泳衣在船上喝酒晒太阳。老头不解，我因有着亦老师太教导的童子功一听就明白了。就是法语中的 daddy's boy。亦老师太小说里有点家底的公子哥儿追女仔的杀手锏：带女孩子上船出海对着夕阳美景喝香槟跳贴面啥的。我看这个显然总从事下水看鱼活动的朴实老头还不明白，就说这些是有钱人家的子弟。老头锲而不舍地问他们都哪儿来的呀。导游答意大利也有，德国也有，都有啦。我马上想起在Moon Handbook 上讲到了Cancun 是欧洲人喜欢的度假胜地。Cancun 的海岸线上大小白色的游艇云集，离岛的酒店区里肩并肩排满大酒店，紧挨着的商业区里全是美国式的豪华商店，这里真是全世界富人们的销金窟啊。船靠岸前，加拿大老头收拾起自己的装备，我看到他手里顺手就有了张红色的大票子攥在手心里。这人做人真朴实，这肯定是要给导游小费，但是又不当着我们给，大家都体面爽快。我们俩手上还是只有美元还连背包都留在他们的小办公室了。我一直没有看到老头给小费的动作，这人给小费简直跟游泳一样快捷熟练嘛。导游着我们拿着租的装备跟着他送回了办公室，完全没有期待小费的样子，把东西泡上水，热情地告诉我们可以冲澡的，就一溜烟儿往后跑，我先生迅速地从包里摸出10美元，追到后面才把小费给上。小办公室里人人都热情好客，除了一个中年人在收我们钱的时候脸色才简直严厉了一下子，我感觉是因为他们的人都非常年轻的缘故，包括带我们的有着饱经风霜的面孔的潜水导游。
离岛前我们把晚饭在一个很游客的地方也解决了，味道是比酒店里要好些。第一天无惊无险地过去了。
火烈鸟之旅
在我先生订票前一直叽叽咕咕说“经济这么差夏威夷的机票比墨西哥还便宜不如去夏威夷吧”时，我能一直坚持墨西哥的主要原因就是为了火烈鸟。我看到旅游书上说11月到2月是火烈鸟的发情季节有两个主要地方可以看火烈鸟。火烈鸟！虽然圣地亚哥动物园有几只被圈起来，但是我心目中一下回想起小时候看的动物世界里非洲海岸上粉色的海洋一样成千上万只火烈鸟，赵老师忠祥的解说简直还在我耳边回荡！我先生的回答很简单：“没法去！太远了。”我心说你倒不说你住错地方了，走之前，我把书打开摆在你面前告诉你要住在 Valladolid。关于租车，来之前他在网上看到说不能租车，我把People's guide 关于租车那章打开摆在他面前，说：“我买的两本旅游书都推荐开车比较好。你在中国什么小地方没开过，也没见你出过任何问题。”
这样我小算盘一打，想到历来我们俩出门没有一次不是玩到我精疲力尽人困马乏，他体力比我好，总是我说慢点他马上说那你不去哪哪哪啦？我又贪心什么好玩的给错过了，所以每次都累得要死。估计这次也不例外，第一天既然不累又很早就会酒店休息了那么明天正好有力气去远的地方。我坚持明天一定要看鸟，我说什么都要去看火烈鸟。我先生这才以当天饱满的精神抱着Moon Handbook 开始看，一看不得了，津津有味看了好几个小时。我在旁边妄图早睡而不成。最后他胸有成竹、斩钉截铁地给出结论要去看鸟得早起要不然就不能去。我最恨早起，但这个关头也得让步，我们说好第二天一早六点出门。终于他在我苦苦哀求下熄灯睡了。
再回到第一天晚上。由于早上那顿贵而难吃而耽误工夫的早饭，同时也得买瓶装水，酒店的水只有头一晚有两瓶免费的人以后都要钱。第一天晚上我们从Mujeres 岛回到 Cancun之后就去杂货铺买水。早上加油、迷路兜圈子的时候我已经看好有一个叫做 XOXO 这个奇怪名字的绿色黄字大牌子跟麦当劳的牌子举得一样高，并且过一阵子路边就一个。以我的目测，应该就是一个针对游客的便利连锁店，就像在火奴鲁鲁的123便利店一样。果不其然，里面跟美国的加油站便利店一模一样，都是美国货。我在里面买了两大瓶水和两个美国的小蛋糕做第二天的早饭，看着就很甜。第二天早上证明的确是太甜，坚持吃了一个另一个就扔了。另一个重要问题是换钱。我们在Mujeres 岛早上两人互相对着相面半天，希望能从对方脸上看到个合理的数字，最后取了3000皮索，但是第一天还不习惯用，人家要价美金就全给美金了。带点美金是有好处的，因为Cancun的人喜欢美金。美金对墨西哥皮索（peso）是1对14多点，在墨西哥就变成了美元换皮索13.5：1，皮索换美元14.5：1。在Cancun 酒店区，如果不是在ATM机取钱，（每取一次钱交5.x美金的手续费）人跟你算的时候就很方便地变成了10:1。刚开始我们俩想法很美国人觉得10:1也挺便宜的，后来越玩越多，心里画出的世界疆域越来越大，才开始坚持要算13:1，并且纯用皮索，不再用美金。用美金给人一种美国游客的财大气粗，皮索很本地化。
六点半钟我们俩终于熙熙攘攘（我还拉着一张没睡够的臭脸）出门了。People's guide 里教育重要的东西不离身，洗澡也要把钱包带进浴室。第一天我们就连护照都带身上。去海滩和snorkeling 只得把整个背包连护照放在snorkeling的开放办公室里。我先生是个大大咧咧的人，觉得根本不会有人动你的东西的。事实上果然没人动我们的东西。晚上我们找酒店的人问怎么用房间里的保险柜，回答是只有管理层能够解锁让你设密码，得等明早9点。我们早起出发也等不了了，就又把护照给带身上了。到了当天晚上回来我终于想明白了。People's guide 都是跟墨西哥民众打成一片，离美式旅馆越远越好，酒店区来都不来；而我一直住酒店区，第一天进门给了侍者大额小费，他还没出门就喜形于色，我的重要的东西放在酒店里比背着到处走一上船就找地儿存要安全多了。
好吧好吧，书归正传，我终于拉着一张早起的晚娘脸出门了。按照租车的时候拿的简易地图我们顺利开上收费高速180D。高速180和180D是并行的两条高速公路从Cancun 到 Yucatan 首府 Merida，285公里/177英里。头天晚上我先生研究 Moon Handbook，说是180D好走，那就180D了。一出Cancun，墨西哥荒凉的野生景象并不让人欢欣鼓舞。基本上让我想起了good, bad, ugly 这部我很不喜欢的电影里暴土扬灰的种种场景。从飞机上看整个Yucatan半岛完全覆盖在茂盛的绿色植被下，很少的时候能看到细细的一条路把绿色植被笔直地切开一窄条。从地面看原来全是不过一人多高的干燥的矮树，看上去像荆棘一样干而硬。地面都是黄土，矮树的摘小树叶上靠公路的一边都是尘土。这个站在加勒比海和墨西哥湾交界处的半岛，在旱季看上去可真缺水。高速公路笔直平坦，极目望去罕见人烟，偶尔看到远处路边有个人影，弯腰躬身在砍东西，不等车开近，那人又一猫腰钻进灌木丛中不见了。我马上介绍到，People's guide 里写墨西哥各地地貌非常不同，Yucatan 半岛的特征是“比一张墨西哥玉米面饼还要平。（In topographical terms, the peninsula is flatter than a tortilla.）” 同时马上又想起，我说我们大概会租车玩的时候，我的同事马上露出不赞同的表情，说到处都有客车，那些是非常干燥的树林，没有风景可看，路程又远，坐在客车上起码你可以睡觉... ... 原来果然没有风景可看。
180D 应该是一条才修了不久的路。路两边的树茂密得像两堵墙直往路上压。单方向两车道，对面的车道被密实的树木隔开根本看不到在哪儿，到底存在不存在。这么新的收费高速公路只有两车道换别的国家就显得很没有远见，这里却并不窄。从一开始上路，路上就我们一辆车，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怪瘮的慌的。开足三个小时，就没见到其他的车。我先生猜测道是因为别人都不走收费高速？只有像我们这样的傻瓜才走？我则很杞人忧天地担忧如果车突然坏了，没有车开这条路会路过，我们没有手机，就算买一部手机打出去也没人听得懂我们说什么。当然我的担忧并没有影响我的懒惰，我伸头看了看，风景着实枯燥，一眼望去路的尽头也没有会改变的可能，就把座椅背放倒补觉。中间经过两个收费站，第一个小LCD 屏幕上打出了102皮索的价格。我们手上还都是从银行 ATM 机里取出的大额纸币，就给了 150 皮索的纸币。收费站的人问你们有没有 2 皮索？我先生指挥我找，我用最快速度假装自己没有睡得很死，还清醒着呢，在小钱夹里找，找到一个10 皮索的硬币，收费站的人还给我们 50 皮索的纸币，拿走 10 皮索，转头把栏杆升起放行。我们俩奇怪地互相对着说为什么不找钱？就不找钱了？一边就迟疑地开走了。然后我就又睡着了。这种情况在第二个收费站并没有发生。（奇怪，这是我到目前为止，唯一一直在谈钱的游记。这背后有什么深刻的社会背景时代倒影哲学思辩吗？）
等我一觉醒来，发现车已经出了180D，我先生拧眉皱脸让我把 Moon Handbook 拿出来找路。我很识作地赶紧拿出我刚清醒的智慧请到路边加油站停下。仔细看过了旅游手册上的超简易地图，对比路边的高速公路指路牌，我很肯定地说你刚才拐错了，你掉头回去在高架桥右拐就对了。我先生听我如此这般解释了一番，也只能相信，掉头回去上了另一条高速路。他一边开车一边焦急地追问：“快找Uman，我们要去Uman。到底怎么上281？”我举着书上那张只有我的手掌的四分之五大小，简要地画了十来根线表达高速路的小图问清楚原来我们要去的地方叫做 Celestun在高速公路281的终点，Uman 只是路过。从地图上看到我们应该路过的首府 Merida，当时沿路的绿色大牌子一直指着Merida 右拐出去，我们尝试着右拐出了高速，怎么看怎么不对，又拐回了高速。这时我一眼看到绿色的大牌子有指向 Celestun 往正前方。马上高兴地说，没走错。我们就跟着指向 Celestun 的路牌走就行了。不久 Uman 的牌子也出现了，显然Uman 是个小地方，Celestun 的牌子比他的多多了。我很高兴我很会识路，正确的路牌给了我更大的信心。当头顶的绿色大标牌指出 Celestun 要右拐上另外一条路的时候，我们毫不犹豫地就拐出去了。这是一条单向单车道的小路，路边的景色又恢复了极其枯燥无聊。他路边偶有小白牌子标明离 Celestun 还有多少公里。我先生越来越焦急，已经十点了，按他的计划10点应该到目的的。他嘴里开始嘟嘟囔囔“完了，太迟了，看不了了。”我问了半天不得要领，既然看火烈鸟的Tour 10点才开始晚一点有什么了不起，为什么看不了？反正既然路是对的，我的意思呢也不用着急，一天做一件事情就好。我又仔细研究地图，计算了一下里程，说：“呦，错了，你想从 Uman 到 Celestun，那我们就拐出来早了。现在咱们在经过 Hunucma 的上面那半个环上。” 两个半环从小地图上看上去也没有什么不同，距离也差不多。不知道为啥他就相中了经过 Uman 的环线。
地图：仔细找 Cancun, Merida, Uman, Hunucma, 和 Celestun。
后来等我们有惊无险地回来了，我攻读了旅游手册。我先生显然头天晚上做足了功课，书上清清楚楚写着，“看火烈鸟最好的方式是做早上日出时的船，那个时候火烈鸟最活跃，他们把脑袋翻转过来把喙在他们捕食浅水底的泥地里拖。”又说“从Merida有两条路到 Celestun。南边的路好走，只要你不在 Uman 城里迷路。记住在城里的三岔路口贴右手走... ...”好吧，我们走的是北边那条。书上没写会怎么样。
沿途的干燥的密林风光：
谁家的地需要浇水。
很出乎意料的是，路边出现了房子，路上出现了行人。当然地图上是说要经过几个村庄/小镇/城市，但我以为这是一条高速公路啊，高速公路怎么是从人家门口穿过去的？经过一个个村子的时候路面上有减速的ramp，在墨西哥车辆都以静止的速度通过ramp，这让我先生更加抓狂。不过我对能看到墨西哥小村子是什么样还是很有兴致的。路上好多人骑一种货架在骑车人前面的三轮车。跟我们常见的拖车在骑车人后面的三轮背道而驰。
不时能看到这种玛雅传统的茅草屋顶房子。
这一路过完一个小村子，刚刚开起来，又是一个小村子。没有太多特色的低矮的石头房屋跟早上离开的 Cancun 的奢侈形成鲜明对比。有点让人想起几十年前的中国那种很偏远的农村。我们一串车正开着，忽然前方路面给挖掉了，路边有一个纸牌子上面的字儿看不懂，字儿下面画着一个右箭头。最前面的大垃圾车司机跳下车跟人叽里呱啦一番，对方就把拦路的横木挪开，让他从路边的土堆上过去。后面的其他车都右拐进了小巷子。我们俩一边紧张地互相问什么意思什么意思？一边也只得右拐。右拐之后，又有几个手画的指路牌引我们进入八卦阵一样的村庄内部，所有的路牌骤然消失，在接近正午的大太阳下是令人意志消沉的贫穷。我们只能希望前面的几辆车也都是去 Celestun 的。几个转弯之后大家都很有方向感地自说自话地开走了，路边也已经再也没有任何路标。好吧，我们彻底迷路了：一种叫天天不应的恐慌。前方还有一辆敞篷吉普。我们抱着唯一的可能的救命稻草，紧紧跟着这吉普。
终于在一片小房子堆里，出现了一幢鲜艳、显眼的大房子，显然是这个村子里的富人。相对富人的家从窗户到门全用铁栅栏封着。
敞篷吉普在我们感觉应该是往这里拐的地方，都拐得跟我们想的方向一样。我们更加确信他们也是去看火烈鸟的。这有点让人觉得安慰。但是小村子迷宫一样的路越走越窄、路况越差，我们俩对着说，“不对不对一定走错了，这怎么可能是高速路？！”最后，吉普也眼看着开得迟疑起来，有停车标记的小十字路口的对面已经是土路面了。这绝对走错了。我认真看了一下吉普的车牌：最后三位以 TMD 结束。
吉普慢慢右拐，我们也右拐。我们就在拐弯口的小冷饮铺门口停车，我先生拿上 Moon Handbook 进去问路。前面那辆吉普也在前面停了下来，司机跳下车，是一个穿着粉背心白麻纱裙丁字鞋，束根马尾辫的金发高挑美女。美女不慌不忙气定神闲微笑着也走进冷饮铺子，看来也是去问路。过了一会儿，我先生先出来了，一脸很吃瘪的无可奈何的笑，但是并不焦虑。一坐进车，他就说：“一句也听不懂！”我马上问那怎么办？他很不着急地答：“跟着他们呗。”这时候金发美女也出来了，仍然是满面笑容慢慢走回吉普。我追问：“他们也去 Celestun？她会讲西班牙文？” 答案是肯定的。我又问他们知道我们跟着他们？我先生说她对他说：“I hope you will find it。”这是什么意思呢？总之，我们两辆车都往后倒车，倒回了小十字路口，这回左转，我们还让他们先走，我们在后面紧跟着。颇有几个路口，我先生一边跟车一边继续找感觉，“应该在这里拐吧？怎么还不拐？”不过几个拐弯之后，路又开始变宽，（好迹象！）路面开始变好。我们的信心增强。正在我们的信心越来越增强，几乎已经充满希望的时候，前方出现了一条看上去非常像高速的路，我们两颗心都炽热了起来，但是路上有很多人。正在这时，吉普忽然减速靠边，一个穿蓝衬衫的警察打手势让所有车都靠边停。我们两颗心又咚地一声往下落，又怎么啦？
金发美女从车窗伸头用西班牙文大声问，我们也赶紧放下车窗，蓝衬衫警察走到吉普车边跟美女叽里呱啦对了一大番话，当然我们什么也没听懂，但总之吉普车就停下了，蓝衬衫警察对我们后面的车很威武地挥挥手让我们都靠边停好。总之是走不了了。我先生又开始抓狂：“到底为什么不让走了？这下看不到了！”我作为甩手掌柜例不犯急，伸着脖子东张西望看看大家都在干什么，正在发生什么热闹我可以赶。前面路上人越来越多，大家都开始沿公路从右边朝左边集体走，有大声的音乐。我非常敏锐地兴奋地打开车门，车靠得很边，车门外的斜坡上干硬的草丛竖得很高，看上去非常扎人，草叶子上全是尘土。我毫不介意，光脚穿着丁字鞋，抱着相机就一脚踏了出去。
我出来的正是时候，不多会儿，一具塑像慢慢地抬上路，大家都站着等，不知道在等什么。
还在等：
游行队伍终于开步走了。马路对面橘红房子门口什么音箱大声放歌，我注意听了许久，歌声在不停吟唱“玛丽亚”啥的。很多中老年妇女都穿着玛雅的传统绣花白裙子。当地男女的传统白衣服正是 Yucatan 的首府 Merida 的白色城市的名字来历。当初我看到 People's guide 里写 Chichen Itza 门口卖的都是玛雅妇女手绣的衬衫。我历来耳根子软，一听这么民俗特色，立刻起心想怎么能越过我先生的阻碍买一件穿着玩。后来研究书中专讲买东西的一章，发现他们说墨西哥的衣服缩水变色是常见的，一买到之后要马上把纽扣和缝线都重钉一遍，因为这些衣服就是期待“你（或者你太太）”钉一遍的。我没有太太。我也不打算自己钉，马上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队伍头里很拥挤很多人还举着彩色的旌旗。大家面容严肃，（我疑心他们）谴责地看着我举着大相机紧着往队伍里凑。我知道，我知道，这样对着人脸喀嚓喀嚓实在是无理、太招人讨厌了，People's guide 里特地谆谆教导出国门的美国人不要这样粗俗，你这样对人家墨西哥人也是文化冲击。“小村庄的人也许从来没见过相机。”但是我真的是太激动了。我先生躲在后面很远的地方假装不是一路的，不跟我丢这人。TMD 吉普车里的美女又慢慢微微笑着迈步出来，然后从副驾驶钻出来一个一样高挑的金发男人，凝眉皱眼，长相一般，手里捏着个小傻瓜相机，站很远，意思着照了两张，然后两个人悠闲地伸着四条长腿靠在吉普车上等（，也离得很远）。总之就我一个人那么不上路，也许本地人会把我当成日本人？... ...
队伍走一会儿，天上还开始放炮仗，真跟过年一样。后面队伍的人显然情绪放松很多，有人会冲我笑，又有小商小贩头顶着饮料、零食跟着走。我也没有老在照，总是不大好意思嘛，正右手抓着相机连手带相机扛在肩膀上，脸上坚持着谄媚的笑，忽然觉得脚下有一人，低头一看。现世报，来得快，一个很漂亮的小姑娘笑得嘴咧得很大一条线，一只手高举一只带粉色装饰的小手机，正对着我的脸照。（对于墨西哥人来说，真的我也算文化冲击？）我刚照了人家，这个时候更要拿出好姿态，我就厚着脸皮对着小手机扭捏作态，差点没像日本人一样再伸出两只“耶~~~”的手指头。然后小姑娘一声“OK”，一溜烟一样地跑掉了。
开始走啦，别聊啦：
最右边那条摩托车边上的腿属于蓝衬衫警察：
美女：
看穿红衬衫的帅哥：
小商贩开始出现：
天上的鞭炮打得很高：（中国造的？）
小美女。最边上小男孩在看鞭炮。
路边的紫房子：
跟着的小商贩：
跟着的小商贩：
跟着的小商贩：
终于，终于队伍越来越稀疏，我先生已经在后面急得要跳了。
终于，终于队伍越来越稀疏，我先生已经在后面急得要跳了。一直在路边蹲点的蓝衬衫警察，扣上一顶跟衬衫颜色很配的瓦蓝的小钢盔，一偏腿儿骑上摩托，跟我们一溜车挥手示意可以走了。他脸上放下刚才一直用于的震慑的凶悍表情，居然跟美女吉普和我们车微笑挥手。美女挥回手。然后忘了是怎么开始的我们两辆车在马路右沿慢慢开，左手边是还在游行的人群慢慢迎面走，大家开始互相微笑挥手。最后连我先生这种超级迟钝都开始不好意思地挥手。我们两辆车就缓缓开过微笑挥手的人群。我从来没这么受人欢迎过，我们俩人脸上都是一副小人物骤然摆上大舞台时上不得台面的干笑。
慢慢开出这片村子，马路修得很正规很像我们从上面下来的那条高速路，我们心里开始觉得安慰，终于 281 的名字出现在路边的白色小路牌上。我们终于回到高速上了。我依然捧着 Moon Handbook 那页巴掌大的小地图，地图上标出的一个镇的名字 Hunucma 出现在路边小牌子上。这个镇比较气派，有很漂亮的教堂，和在我窗边飞逝而过的满是绿荫中间一座小凉亭的城市中间的花园。在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之后，我先生从没有一刻停止他着急赶路的心，而前面美女开的敞篷吉普的车速显然按他的标准不够快。他当然不会为这些路边景色而留步。他单只焦虑地问我：“超不超？超不超？”我从地图上一算从 Hunucma 到 Celestun 还有63 公里，我们清晨出发，现在已经快中午了，同时至少 Hunucma 镇看着挺大。后面的路上至少在小地图上看笔直一条，我决定机会主义一下，赶路要紧，就很吃水忘了挖井人地，很没有良心地说：“超！”
人家教堂本来长成这个样子的：
结果我照出来就变成这个样子了：（令我非常遗憾）
Hunucma 漂亮的教堂拐角局部：
Hunucma 中心花园：
我们就超过了敞篷吉普，又自己往前冲了。虽然我心里惴惴不安，生怕超了人家又走丢了，还好再没出状况，14公里后，小镇 Kinchil 出现在眼前。又一座巨大优美的教堂远远出现在路尽头。我一下被吸引，这下可不能错过，根本没注意路牌，指着教堂激动地说：“去那儿！去那儿！”
Kinchil 的大教堂：
我先生显然也被吸引，我们就冲着教堂直开过去。忽然之间，路边跳出一个矮胖的蓝衬衫警察，愤怒地冲我们挥手，我们不明所以胆战心惊地停了车。他弯腰趴在驾驶员的车窗边问：“你讲不讲西班牙文？”我先生很心虚地摇头，“只会讲英文。”警察再指我：“那她呢？她讲西班牙文吗？”我瞪着两只惊恐的眼睛，也是一副不懂的样子。警察很抓狂，用西班牙文加手势，大加比划，肯定是我们做错了什么。我先生非常伪作诚意地不停地说“是的，是的。”我也严肃着脸频频点头。警察讲了半天就手一挥放我们走了。我们俩心有余悸，我一边批评我先生说：“你慢点开。”一边又感慨道：“墨西哥人民真是淳朴善良啊。”那我们俩到底做错了啥呢？
我们小心翼翼慢慢开过教堂外的小广场。一条高速公路为什么要开过广场？并且又没有路标了。还好转到广场对角线那头，看到敞篷吉普和另一辆本来也在后面的小轿车从另一条小路转出来，我们一边开，一边看到他们俩车还跟着就觉得还没错。一会儿出了小城，路标又清楚了。
小镇Kinchil 的街道：
后来走街串巷多了，我就总结出来了。上点规模的小城市，（大概这样的在墨西哥就该称为城市了吧，）如果有高速公路连到该城市，该高速公路一定从城中心穿过去。每个小城市的正中心有一个风景优美的小广场，是老人们休闲娱乐的地方，有树木长椅。通常一个教堂就在这个小广场的边上。小城市中央的小广场是四方形，四个角四条路，通行车辆逆时针转对角。这个角进来，对面那个角出去。这些地方都没有路标，走丢了可没有路标让你回来。我那天后来一直苦苦思索我们到底做错什么了。如果不是有个修路的临时路标我们俩都没看见，那就一定是转错方向了，我们冲着教堂去了，当时转了顺时针。
更小的地方，就没有这种地方财力，就是几户人家集中住在路边上。不管城市还是村庄，聚居地的大小，凡有人住的地方，在进村前，村庄中，和出村后路面上一定有这样的标志告诉你地上有减速坡。总之纵然是高速路，进了村子，或者小城市，路就从人家门口经过，这路就是给人、狗走的了，所以车速要慢。
过了Kinchil，我们又回到了那种漫长的平坦的，只能看到两边干燥的矮树林的杳无人烟的高速路。过一阵路边偶尔能看到一个水泥砌的装饰风格各异的小十字架台子，感觉应该是墓碑。色彩艳丽，前面都供满彩色的花束。最后看到一个水泥砌了一张大床，还有蚊帐架子，小十字架砌在床头中央，感觉让死者长眠。让我想起电影《Volver》一开头，西班牙小村庄的墓地里，每家的妇女都在勤奋地清扫自家的坟墓。我知道墨西哥有格外重视死的风俗。南部墨西哥的鬼节我印象里要热闹一个月。关于这部电影的联想，让我觉得这种传统跟西班牙殖民者也有一脉相承的关系。不知道对不对。我们的车子在这些彩色的十字架边上一闪而过，来不及照下来。最后连我都受不了了，忍不住问：“什么时候到啊？”
最后一座公路桥之后，路左出现了一个中国旅游景点常见的巨大的广告牌，上书 Flamingo Tour. 开到大牌子下面，之间一片荒地之中辟出一个小院儿，里面稀稀拉拉停了几辆车，看到我们开进来，院角跳出几个小孩使劲儿冲我们招手。我先生很疑惑，“书里说要一直开到港口才是正地方。”我看着小院儿红砖铺地，一切都干净整齐粉刷得很漂亮，两辆大客车停在中间，地上停车位也都是画给大客车的样子，觉得肯定没错儿。我们停好车，拿好东西出来。刚才冲我们招手的小孩走上前来，问我：“你要我看着你的车吗？”我马上想起我的周游列国的同事评柬埔寨的海滩最差，说他在柬埔寨下海游泳，回到岸上有一壮汉站在他的毛巾边上说我帮你看着你的东西了，暗示他给钱。我就回答说：“不用，谢谢。”
院子中间有幢大房子，绕到正面发现这房子修得跟美国一般州立公园的管理办公室非常像，正对面正是一个小小的栈台，很多小船停靠在岸。房子有个巨大的前厅，三对盛装的男女孩子不一会儿就跟着后面的音乐开始起舞。我猜大概是为了什么节日在彩排吧，反正问了也听不懂。音乐声很响，但是小孩子们都穿着有跟儿的谢，每一步都叮咚作响，跟地面敲打，又好听又好看。
等我从厕所出来，我先生已经跟售票处的小胡子打探清楚，问我：“就买两个小时的了，最长的Tour？”我心说那可不，要不白开这么老远了。然后他很肉疼地说：“1275 皮索。”就把票买了。我问什么时候开船？小胡子回答：“你什么时候准备好了什么时候开。”听着很是奇怪。（这个时候美女吉普也到了，人家也没比我们晚多久嘛。）我们就往小木头码头走。一路大树浓荫，墨西哥人喜欢用的鲜亮颜色油漆漆了小石头护栏、树的围墩，众多的有顶棚的小船挤在水里。一大堆看上去应该是船老大的悠闲地围坐在树荫下正在享受生活。看见我们来也不站起来抢生意。可见是都有内在顺序的。我手里举着票生怕对方看不见，一直走到栈道尽头，有人打手势让我们跟一个有着饱经风霜的面孔的老头下了船。船上雪白干净，连个脚印都没有，能坐十来个人。老头着我们上船，码头上有人伸手管我要票，我把一把小纸片给他，他从其中挑了一张说是要先付船票。然后出乎我的意料之外，船老大就放开缆绳，拉开马达开船走了。我吃惊地跟我先生说：“就我们俩一船啊。”我迅速明白了几件事儿：难怪这么贵，贵的其实是包一条船的船票，就是人家开船前拿走的那张，难怪小胡子说“你什么时候准备好了什么时候开。”贵就贵点，两个人坐条船也挺好。
（下转第二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