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耳其目前也在闹，形势之综合性十分有趣：现任的总统（总理？）本来也是个开明廉政派，意外上台之后，使用精明的政治手段瓦解了幕后掌握大权的军方势力，赢得好评。另外他强力推进经济发展，共同致富，改善人民生活水平，更提高了国内人气。但是经济发展掩盖了文化和政治上的保守与倒退，言论与思想的自由越来越受到钳制。目前土耳其的内部矛盾本质是城乡矛盾，农村的教育程度低的大多数人民，支持总统推行的宗教化保守化的政治文化社会环境，而城市里高等教育接触国际潮流的知识分子们，反对倒退的文化和政策。这些都是在大国一样存在的冲突矛盾。
Will people ever change? 我越来越倾向于相信不会。The more things change, the more they remain the same. 可见是真的老了。
Let's not kid ourselves. 美国确实经常有意无意地宣扬一些民主自由公理正义等等“普世价值”（也不知是谁发明的说法），宣传这些价值的欧美知识分子里，至少有一部分是真诚地相信这些价值的成员。由于各种原因，这些价值说服了很多世界人民，这就是对的，这就是理想，这就是通向进步的正确道路。但是现实很明显，各个国家的 self-interest 不可避免地存在与出现经济政治上的冲突，这些普世价值不仅不能解决这些利益冲突，而且本质上就跟美国（或随便指着另一个国家）的 self-interest 冲突不兼容。在这种冲突之中，当权者必然选择 self-interest 而不是普世价值，因为信仰这些价值的人本来就不可能上台掌握权力 in the first place. 而且大多数人民其实也并不希望自己的领导们真正贯彻世界大同的理想和价值，而是必然选择争取本国利益的政府，哪怕后果是害死外国人民的利益。
所以目前的埃及状况十分有意思。自由派的粉红梦，“民心”自然趋向知识分子信仰的理想，只不过是发梦耳。人民本身就支持保守的宗教势力，穆斯林兄弟会或者其他保守势力，才不买西方价值的帐。而埃及人民的意志如果得以贯彻，必然与很多外国的利益冲突，很多外国都不愿意看见比过去更少 secular 的中东发展方向。所以大多数外国旁观者都不会替埃及人民的民主说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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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跟冰与火之歌有什么关联呢？前阵子看见有一派对冰火的批判，说一本又一本里面都是勾心斗角、厚黑宫斗、阴谋诡计、不择手段，彰显鼓吹人性之黑暗，善良正义的毁灭，如此等等，说到底趣味低下，立意不高。注意：这不是中国人儒家信徒提出的批判，而是洋人评论者的观点。
最近我把第三部 A Storm of Swords 的书拿出来看，把龙女 Daenerys Targaryen 的部分都看了，忽然明白了为什么很多读者讨厌这个人物。Daenerys 对自己的权力有极大的自信和吸引，不下于她哥哥。这不仅在于她的杀回 Westeros 夺回家族王冠的信念，而且在于已经采取的行动与选择。只有第一次，她犯了怜悯他人的错误 --- 怜悯与共情是普通人身上可爱的特征和维持社会关系的必要，但在领袖身上则是致命的弱点 --- 她出于怜悯救下的女巫 Mirri 害死了丈夫 Drogo 和肚子里的儿子。第二次的转折点是在 Astaphor 购买 the unsullied 阉人奴隶军队，把黑龙卖给奴隶主，军队到手之后发令烧死卖主，分文不花就豪夺了人家八千人马军队。第三次的重点是攻下 Yunkai 和 Meereen 二城之后，城内到处是死人，她一边觉得恶心，一边告诫自己，阶级斗争就是你死我活的，暴力与杀戮是领袖必须面对的必要选择。
到了第五部 A Dance With Dragons，Daenerys Targaryen 的道德立足点越来越模糊不清。政治斗争不可避免，总有人失败，总有人失势倒霉，你无法保证被打倒的都是坏人，活该。权力的获得与维持必然是肮脏的，灰不溜秋的，不干不净的。例如 Meereen 城里暗杀不断，Daenerys 的势力不断被削弱，有人（忘记是谁）给她出主意，命令每个金字塔（奴隶主家庭）交出儿子进宫做人质，街上多死一个自己人，宫里就杀一个人质，逼奴隶主停止地下游击行动。Daenerys 觉得这个做法太残忍，但是不下狠手，难道跟奴隶主讲仁义道德，讲普世价值，说得他们痛哭流涕，幡然悔悟，忘记自己失去的财富和地位，自动缴械投降么？
金庸在倚天屠龙记的后记中说，一个好领袖的必要条件之一是残忍，够狠。其实读史的人对这一点都心知肚明，但是普通人民没人要听，因为领袖必然是不可爱的人。人民（非领袖？losers?）的愿望是又能办大事又亲切可爱，又能杀敌，又能跟自己喝酒做 buddy，又能满足自身投射的领袖。没好好读过历史却自视甚高的知识分子尤其最讨厌，老觉得自己靠了一套“赢得民心”的理论和道德，一样可以统治世界，且比 Tywin Lannister 统治得更好。其实他们既不懂民心也不懂领袖，纯属坐在家里打飞机YY。
权力本身就是一把杀伤力极大的武器，如果受不了伤及无辜的 side effect，就没法使用这个武器。三条凶龙便是 GRRM 对权力的具体化象征。如果你的良心、道德观、价值体系无法接受养龙要靠活人祭的事实，你就永远别想骑龙。Daenerys 最终大概会成为够狠的骑龙者，所以她完全不可爱。这一点，金庸心里也清楚得很，所有读史的人都懂，所以，如果作者要保存读者（普通人民？losers？）对小说中主要人物的亲近感和认同感，在充分表现他们的过人 leadership 之后，必须让他们归隐山林，放弃肮脏的权力，带了西施（或者七个老婆）去隐居，才能保存人物在读者心目中的美好形象。真相太丑了。
现实是这样的：小范围内，几个哥儿们姐儿们混在一起，一起玩或一起创业，或者人数不多利益不复杂的家庭关系内，我们普遍希望跟本性善良的人相处，敬老爱幼，体贴温柔，光明正大，最好不傻，但也别太精明，洁身自好。一言蔽之，七国上下没有比 Ned Stark 更称职的爹了。但这样的好人碰上大规模的管理环境和激烈的利益冲突，就完蛋了。Ned 给我的印象从头到尾都是用情太深，对家人、对把兄、对民众、对“无辜的”小朋友（包括 Joffrey），正因为他心特软，任何时候都下不了狠手，大家一起跟着他完蛋。不，这并不是说 Ned Stark 活该掉脑袋，或者诚信、善良、共情这些品质是可拒绝的厚黑理论 --- 在家庭中在朋友之间在绝大多数的人际关系中， 这些品质都是可贵而且可爱的，谁不希望有个 Ned 这样的好爸爸好兄弟？但 GRRM 客观地指出，适合小范围人际关系的品质放到冲突激烈的大范围里有极大危险。反过来，狠辣决断、不拘小节（小节=误伤一大片无辜旁观者）的品质在管理七国中非常有效，放在家人身上就屡成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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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次见过华人公知们引用卡拉马佐夫兄弟中的一段，哥哥问小弟，杀死一个人，拯救了全世界，可否。圣人小弟答：不可。考虑到中国的近期历史，这样的 sentiment 完全可以理解。在类似的历史环境中，雨果也在小说九三年里说：在革命之上有更重要的人道主义。感动无数普通人。没错啊，作为随时能被当权者捏死的普通人，善意和宽容和人道主义是绝对重要的。但是，现实是，心地善良的人进不了黑帮，也爬不上铁王座，一早在政治斗争中被砍脑袋了；即使放在不兴砍脑袋的今日，也早在村级县级政治斗争中被淘汰掉了。屌丝们将自己的一厢情愿投射到领导们身上，等于用利剑杀了人之后又抱着它上床，被割出血来哇哇叫；或者抱怨松软舒服的枕头不能当趁手武器。龙不能当狗遛。
罗哩叭嗦地说了这么多话，想想其实目的大概就是自我安慰。作为一个没有领导天赋的人，我当然喜欢人道主义，人文主义，个人主义，自由主义等等的理想；作为一个遵纪守法、洁身自好、尽量不给别人添麻烦的人，我也希望安居乐业个性自由的生活方式得到保障，同时祈祷亲朋好友左邻右舍每日上街碰见的人大多是心地善良遵纪守法容易相处的人，而不是 psychopaths ，霸气膨胀的天然领袖，遛龙上街的龙女之类。但是，同时，世界上发生的事实总是在提醒我们，这一切都是脆弱的，社会随时可能掉进混乱和竞争的艰难时世。某些地区相对安居乐业的生活方式全部归结于民主自由和个人主义的制度，似乎也是一厢情愿的倒推法，还不如去推广老庄的无为而治不是一样的？都是让我们这种无霸气者放心的理论。我不是不喜欢这些理论，只不过我没见过它们在现实中真正存在，它们只存在于知识分子编制的美梦里，以及在煽动群众感情以办成一些大事儿的时候被使用，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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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两天听见一个有意思的经济学数据，关于英美两国的 economic mobility：
http://www.npr.org/templates/story/stor ... =198444055Imagine you were talking to two young men, both clearly smart and ambitious and both from working class families. Let's say one was American and the other was British. Who do you think has a better shot at moving up, out of a blue collar background? Surprisingly, we might need to start talking about the British Dream instead of the American Dream.
A fascinating academic study suggests that economic mobility has been increasing, quite dramatically, in the U.K., just as it's been shrinking in the U.S.
So, in the 19th century in the U.S., there's unbelievable economic mobility. If your father, for example, was an unskilled laborer, sort of the lowest end of the working hierarchy, then you had an 80 percent chance of doing some more skilled, more highly paid job than your father. At the same time, in the U.K., you had about a 50 percent chance. Half the children of unskilled laborers were unskilled laborers themselves. But by just after World War II, the U.S. and U.K. are converging and the differences start to disappear. And by 1970, the U.K. has pulled ahead. So, by the 1970s, the children of unskilled laborers are more likely to do be doing something higher paying in the U.K. than in the U.S.
One simple thing is the U.S. in the 19th century was just a very unique economy. There's massive geographic mobility, there's enormous development. So, if you were a young, ambitious son of an unskilled laborer, there is lots of places you can go. You're a frontiersman - go to Chicago, go to the Gold Rush, go to California. There's just all this stuff you can do. By the 20th century, it's more like England, more of a mature, full economy.
中国的公知们成天吹嘘美国如何如何。我再次感叹一下，真该请我去做他们的五块党。
第三季唯一跳的剧情，就是最后10分钟。之前被剧透过，然后一看要开始了，很自然的就关窗口了。说不上很讨厌她的剧情吧，不过也不用找不自在强迫自己撑过那段猛打光环的剧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