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纸
看过了Milford Sound之后,回头再沿The remarkables走,就没有第一次那么震撼了。但是晚霞毫不含糊地越过西面山峰的峰顶,映照在The Remarkables的尖峰上,十分辉煌。皇后镇外围的的房车宿营地,麻雀虽小,十分简陋。厕所的黑白墙纸的是旧报纸广告,女士都穿着蓬蓬裙,贩卖的家具玩具车都像是维多利亚时代的用品。内容十分丰富。我正在感慨,想不到在那么早之前,新西兰社会已经分工这么精细,生活用具繁多。忽然想到新西兰本地并没有太多工业,主要靠进口。既然我前面已经猜测房屋建材是进口的美国标准件,凭什么墙纸不是?仔细读广告上的小字,果然都是芝加哥的地址。这墙纸也是进口的。
第二天一早,我们准备出发,我从二楼的凉台往下一看,两只长脖子鸟和一只矮个子黑鸟站在房车门口问团圆要食儿吃。
Mt. Cook
Mt. Cook 是新西兰最高峰,原本的毛利名字Aoraki是个组合词意思是“破云者”,多浪漫。欧洲殖民者喜欢青史留名,英文名字是为了纪念新西兰岛的丈量者James Cook。下面与澳大利亚比邻的Tasman 海是纪念第一个发现并记载新西兰的航海家。这天,我们终于没有再疲于奔命,下午就到了Mt. Cook 下面的 Aoraki/Mt. Cook National Park. 在从高速公路拐向国家公园的支路上,遇到一条大河,河水晶莹通亮地绿,像宝石一样。很快一面巨大的冰蓝色的湖泊迎面而来。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美的湖。我们五个全都伸着脖子望向窗外。我要停车照相,湖在路右,我们左行,某人说出来的时候有的是时间。
公园里面的房车宿营地十分阔气,一并管理乘直升机和游小冰川湖的tour,还有一个正式的餐厅,味道还不错。大厅门口的投币零食机里贩卖的不是大陆的零食,而是磨光的本地蓝色和透明的小玉石。房车停车场在冰蓝色的湖边,在草地上用开花的灌木隔开两排。没有多少人住,管理人员很豪气地说:你们随便找个位子告诉我们就行。小木屋里分两进,沿墙摆满了上下铺,睡十几个人毫无问题。某人马上不知疲倦地提出继续沿路开进去看看。这又是一条两岸青山依依的,宽旷的平坦的河谷。国家公园的路就沿着河谷一直修到Mt Cook 山脉的脚下。河谷两岸地衣矮小,颜色多姿多彩,往里开,庞大的雪山赫然在路的正前方。这条路后来我们来回跑了好几趟,无论阴晴,照出来的照片都特别好看。这第一天下雨,越往里开,风越大,吹得房车轻微地晃动。某人毫无畏惧,一口气开到路的尽头。他提出在这里,雪山脚下,吃饭。然后他就拿着他心爱的无人机出去玩了。风夹杂着雨把房车吹得直晃,我十分担心车被吹翻。车尚未被吹翻之前,饭做好了,某人黑着脸急匆匆进门,只让我们先吃,抓过我的手机就走。出门前交代,原来是无人机被吹没电了,丢了。
我心想:好,两个手机都拿走,别待会儿人也丢了,找不回来了。
列为看官,学过电机拖动这门课的同学,还记得,电机转矩,电功率,电压,和电流的关系吗?用人话说就是,无人机飞起来用的是生活中最常见的异步电动机驱动螺旋桨,正常情况下,空气阻力恒定,螺旋桨转速恒定,这是最省电的运行方式。当风速非常大时,螺旋桨转动的负载变大,电流变大。某人还不知好歹地把无人机往高空升,越升风速越大,电机负载越大,电流越大,迅速耗光了电池。无人机被风吹走了。。。即将荣升为本次旅行最后丢失的贵重物品。
其实相机比无人机贵多了,我不明白无人机有什么好心疼的。边上就是陡峭的高山,我很想知道你怎么爬上去找无人机。
过了许久许久,等我们都吃完了饭,某人带着一身的冷风味,拿着无人机进门了。却原来,无人机在电即将耗尽时,自动选择地点迫降,临死之前凭着最后一口真气把自己的GPS定位发回到了控制手机上。所以某人需要两部手机去找无人机。从前一定有无数像某人这种冒失鬼把无人机给玩丢了,所以才会有这种自保机制。我问他怎么可能爬上那种山,却忘记了风是从Tasman 海越过山峰,向着河谷吹。平地找就容易多了。
“有些地方可能从来没有人走过,草里有动物的骨头。”
“照片呢?”
“我哪有心情照。”
“回来的时候可以照啊。”
“回来找不到了。”
这是无人机临死前照的照片。这张明显能看到雨。
左边雨中的几辆白车就是我们的停车场,看看已经把无人机吹出多远。
我婆婆看到人机完好归来,心情大好,提出自己带团圆,让我们俩去爬山。我们俩对视片刻,觉得也许团圆能同意,就乘团圆还同意的片刻,飞快地冲出房车。一路小跑上山,准备照两张相,再飞快地跑回来。在前面矮坡的背后有一个小小的冰川湖叫做蓝湖。半山腰上有个牌子讲解“蓝湖”为什么是绿色的。冰川湖泊分为三种颜色,一种是最早的浑浊的泥灰色,这是最初的冰川河流湖泊的颜色,雪水刚刚从冰川上下来,冲刷下无数泥沙。中间渐渐沉淀,成为蓝色。这个小小蓝湖,曾经是本地人最喜欢的娱乐场所,冬天滑冰,夏天游泳。(这里是国家公园,方圆百里就没有人家,本地人都在哪儿呢?)最后冰川渐退不再直接滋养湖水,绿藻丛生,湖水就变成绿色的了。(就是说我们普通的湖都是绿藻湖嘛。)
爬上山丘,绿色的蓝湖就夹在群山脚下。两块冰孤零零地浮在水面上。我觉得很失望,景色并不算美也就罢了,冰川怎么这么小,比当年在阿拉斯加看到的冰川小太多了。勉强打起精神照了几张像,忽然雨停了,一道半圆的彩虹跨在湖面上,倒是令人精神一振。我们急匆匆照了几张相就连跑带颠地回到房车,团圆已经开始不停地问妈妈,我婆婆这左支右绌见到我们大大送了一口气。这道彩虹,站在山丘顶上看,不过横跨湖面,看上去小巧玲珑。一路在回营地的路上,却在河滩对面一路同行,横跨过几座山峰,原来彩虹并不小,蓝湖的湖面也并不小。进国家公园的这一条路,我们两天之中来回开了好几遍,我始终觉得景色不知为什么分外美丽。河滩上与群山脚下并没有多少植被覆盖,到处是裸露的荒芜的土地,但是不知为什么,这种赤裸的荒芜比一路上碧草连天的平原山峰要苍凉宏大,又细腻妩媚。远处天边永远在哪里的一抹冰川蓝,就是我们宿营的湖边。
蓝湖上的双彩虹:
回望烟雨朦胧的Tasman河谷。这条细细的河从新西兰最大的冰川Tasman冰川融化,叫做Tasman River。
到处都是雨雾,有小规模的鲁冰花
再开,天晴了,双彩虹一路跟随。一路上彩虹都在我们左手边跟着,每张照片上都有彩虹。
待我们回到营地,暮色四合,邻居的房车看上去像是窝在背后山峰霭霭的剪影中。我们的房车躲在蔷薇从中。一夜大雨,乒铃乓啷敲了一夜屋顶。我刷牙的时候忽然意识到(,通常我在刷牙的时候脑筋特别灵活),Frozen里Elsa隐居的山峰实际上跟优胜美地的half dome 形状是一样的,只是拉长了而已。所以小圆子举着给我看她画的“mountain beauty”,很有可能画的是Frozen 里的山,而不是half dome!我空自表了半天情,也许我们此次新西兰之旅仅仅是因为Frozen!然后我又安慰自己:毕竟小圆子在优胜美地的山水间异常地平静,仿佛真的能够感受到美景无限的力量。而那幅“mountain beauty”的确是刚去过优胜美地画的。可惜无数问题涌上心头,小圆子说话发育有点迟,什么也问不出来。我安慰自己:至少来到新西兰,小圆子能够明白世界不只有Frozen那么大。(后记:我这个坑填了超过一年,游记还没写完,团圆早已经不稀罕公主了。新西兰却还记得。)
这张是迪斯尼原图,太小了,看不清,只能用下面的造了城堡的。
第二天早上起来一看,地上连个水印子都没有。我带团圆去房车吃早饭,路过一家子白人五口的房车,正围着车尾的方桌吃饭,其中的妈妈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我走路。我拿出德州人的礼节,冲她点个头笑笑。她没有反应,继续盯着我看,我继续往前走,直到走过她们,她忽然用中文说:“你好。”虽然时有人会对我来一句“你好”来卖弄中文,就好像我只会一句gracias,就绝不能浪费,得着机会就使劲用;但她还是吓我一跳。也许她是在仔细端详我是不是中国人。
这个宿营地的环境非常美,虽然在新西兰每个我们住过的宿营地都非常美,但是这个的车位间隔特别大,简直像每辆房车有着一块依偎着一道灌木丛的草坪。一只漂亮的大雉鸡正丛一辆房车边上的灌木丛中钻出来,房车里的男孩打手势叫我们去照相,我赶紧跑回去叫团圆。我还挺礼貌地拉着团圆离远看了一会儿,照了张像,拉着团圆在“你好”妈妈家过了两遍,就回房车吃早饭了。在早晨清脆的空气,婉转的鸟鸣声中,周围的房车一辆辆拔寨起营,纷纷离去。我们订的直升机还早,总算不再赶着去什么地方了。安心吃了早饭,雉鸡缓缓地踱了过来。我惊呆了,她是一家一家要食过来吗?她是知道这里是宿营地方便要食,所以她才是常驻,我们都是过客吗?新西兰的鸟类要不要这么亲民啊。难怪她长得油光水滑。湾区也有野生雉鸡火鸡,还有人住在山上在自己家养各种品种的松鸡孔雀。但是湾区的野生雉鸡断没有这只漂亮。回来转过年后的暑假,团圆第一次上夏令营。有些夏令营离家稍远。有个早晨我带着团圆正在一条三车道的主要公路上狂奔,忽然三只雉鸡撒丫子窜过马路。所有赶早班的车一起急刹车。这三只湾区松鸡比起来瘦骨嶙峋,灰头土脸,羽毛零落,显露出长腿长脚的瘦长身材,简直就像逃犯。这只新西兰雪山脚下的宿营地里的雉鸡,则看上去养尊处优得紧,昨夜一夜大雨也没让她落形。
这是昨夜照的我们的邻居:
这是昨天晚上我们的房车,右角上一点点冰川蓝就是Lake Pukaki。
要饭的雉:
我们到宿营地办公室的大厅里去等待直升机。那个“你好”一家也在那里等。他们家三个小姑娘,最小的那个比团圆高一头,并不跟两个姐姐玩,总是围着团圆转。团圆年方有四,甚是羞涩,交友更是好不熟练。我用英文鼓励她们俩跟小姑娘玩。小姑娘在桌边瞪着大眼睛看着我,然后骄傲地用美音英文说:“我会讲中文。”我恍然大悟,难怪她妈妈要仔细辨识我是不是中国人,他们是一家外派。那我又改用中文,小姑娘先做了几个芭蕾动作,说,“我会跳舞。”然后终于蹦出几个中文字“打雪仗”。团圆只在每年春节附近去浩太湖做滑板和堆雪人,对北方的打雪仗文化完全无根无凭。我也没费神解释(,感觉我们的城市文化越来越远离自然了,娱乐都是在有管控的环境做预先制定的游戏,当然这样最安全),三个小姑娘还是很快就你追我赶地玩到了一起。
我婆婆坐在桌边,忽然想起旧事。她年轻的时候在毛纺厂做厂长。当时我们国家的羊毛都短,新西兰的羊毛则非常长,需要进口新西兰的高档羊毛。当年曾经想引进新西兰的羊,新西兰不干。再后面的我不记得了。
终于在中午的艳阳下,在我时刻准备着仍然不能登雪山的心理准备下,几架直升机轮番归来,把我们一家一家装上。我们一家是最后一班,三个小姑娘家在我们前面一班。座位都是导游分配,来保证飞机左右平衡。从空中鸟瞰河谷仍然是动人心弦的美丽,但是冰川真小,真小,比十年前我们去阿拉斯加做直升机看的冰川简直是个零头。当年在阿拉斯加那真的是在冰川覆盖的高山峡谷中飞行,在冰川上看得到因压力形成的一块快碧蓝的纯冰块,非常震撼。著名的Tasman Glacier只是很小的一个尾巴。直升飞机并没有在最高峰Mt Cook降落,而是在对面山顶一个小小的积雪覆盖的平地上。做为一个北方人,虽然我长大之后这些年北京不怎么下大雪了,但是雪地小时候还是见多了,实在不稀罕。团圆很开心,说自己讲中文的小姑娘又找来,攥了把雪球打过来,团圆第一次被打雪仗非常迟疑,三个小姑娘坐在雪地上,团圆迟疑地也捏起一个雪球先互相打一下。还没有真玩起来,时间到了。小姑娘家的直升机先到也先走。下了雪山,她们一家也拔寨起营,开到公园最里面的营地,在雪山脚下住下。姑娘们没有父母的时间表,跟着父母跑没有自主权,并没有来得及互道珍重,甚至还没学会互换名姓,就风急水劲分道扬镳了。这萍水相逢的友谊似乎有个什么道理在里面,我太累了,也来不及想。
Tasman 河谷
这张照片没有调过颜色,是颜色太暗,iPhone自己都看不下去了,自动调出来的。
这是Tasman 冰川的终点湖(terminal lake)(冰川大规模融化才会出现terminal lake)
这就是大名鼎鼎的新西兰最大冰川:Tasman 冰川
这是河谷这面的山的岩壁。我记得小时候有个电影讲新中国著名地理学家李四光为了毛主席的嘱托,在中国境内寻找冰川遗迹。最后找到了,说明中国境内也曾经有过冰川。但我始终(/到现在也)没弄明白,为什么冰川遗迹这么重要。这一面山壁就是冰川遗迹吧?貌似冰川曾经在这里滑过,消蚀风化层,携带大量泥沙滚滚而过。
另一面的山壁就已经是地衣了。
越过这道山脊,那边的山谷葱葱郁郁都是树林。
这张是回程。Tasman 河最终汇入Lake Pukaki。有人说看到 Lake Pukaki 才知道什么叫做冰川蓝。这几天,这抹冰川蓝永远遥遥在河谷尽头的天边。
我们住的营地在公园门口,有公用厕所,洗澡间,有给房车的上水,没有排污系统。房车里小厨房的生活用水和厕所污水都无法排放。旅游书上说雪山脚下的宿营地有污水排放,我们特地开过去转了一圈。这个宿营地就在巍峨的雪山脚下,风景无两。比当年在阿拉斯加的danali 国家公园里远望雪峰的背包露营要美很多。我很羡慕地看着住在这里的房车,但是这里除了一间厕所什么都没有。无水无电,有些人直接开小车进来,住帐篷。我,是不能住这里的。当然,既然国家公园门口的宿营地都没有排污水的地方,雪山脚下当然更加不可能有。我们带着满车的污水又开回了冰川蓝湖边。
下午我们订了游蓝湖的tour,再次沿河谷开到里面的国家公园办公室的气派的大楼,等齐人一起坐大旅游车到达蓝湖边上的山脚下。然后集体步行。我们拖着团圆,落到队尾。整个队尾自然而然成为老弱病残的一只队伍。前方队伍被分配成几队分头上小船,我们最后到达蓝湖边的老弱病残,匆忙穿上救生衣,跟着一个络腮胡子的小版雷神登上最后一班小铁皮船。小版雷神,虽说是小版也是一米八几的大块头,既开船又做导游。(难道大洋洲盛产这一款帅哥?)前面所有工作人员都上各自的船走了,帅哥一个人奋力把船推离栈桥,跳上船把船慢慢驶出。蓝湖从山顶看小得出奇,水面浮着的冰很小两粒。坐船在其中才发现这是一个很大的湖。帅哥一边开船一边指着沿岸讲解。因为船小,帅哥直接站在船头对着我们下面紧挨着坐着的几排人讲,没有扩音器呜噜呜噜的声音,这是我听见的最清楚的讲解。内容非常精彩。括号中的话是我一边听一边心里的感想。
先放几张路上照的图:
“Mt. Cook 国家公园年降雨量7到9米。昨天晚上就下了一夜大雨。大家可能注意到了地上没有积水。因为整个河谷是冰川造就,河谷地面全是小石子,不是土壤,为此也植被不多,雨水迅速渗透到地下,所以能看到的小溪水都很小。
(难怪我会觉得这个河谷有一种独特的美丽!又说不清楚为什么!因为眼睛和相机都看到了记录了细小的砂石,这些砂石有非常丰富的颜色,但是又没有成片的颜色连在一起,所以大脑没有意识到是因为颜色特殊漂亮,只觉得不知道为什么河谷丰盛美丽。)
“河谷的地面的石子没有风化成土壤,是因为在1976年的时候,1976年的时候我还是小孩刚搬到这里,他用手比划了一个比膝盖高的位置,Tasman 冰川没有终点湖 Tasman 湖,冰川覆盖了整个河谷,600米高,4公里宽,延绵28公里,一直通到河谷尽头。600米高,我们现在的位置都在冰川底下。之后的三十年温度变化越来越快,从90年代开始Tasman冰川开始倒退,越退越快,现在是每年倒退400到800米。在过20年,Tasman冰川将会完全消失。而Tasman 冰川是新西兰最大的冰川。
"大家看到了河谷尽头Lake Pukaki 的蓝色。那是因为冰川融化雪水带着非常细小的泥石颗粒,散布在湖水中,对阳光形成散射,就像天空是蓝色类似道理。”
难怪这里的河谷这么美丽,这是一个刚刚袒露出来的新生河谷。我想到,(就是Jun在前面说的,)一路上南岛的景色到处都差不多。我觉得新西兰到处都是两山之间平得像飞机场一样的草原。这些都是不同年龄的冰川河谷吧?冰川前行,携加大量泥石,在每年的融化结冰过程中,石子下降,形成底层的平原。如果在海边就形成峡湾,所以前面我忘记了峡湾与sound的底部区别,我就会猜测峡湾的底部是平坦的。毕竟在陆地上,冰川形成的河谷是完全平坦的。大家如果回头看我贴了那么多照片,就能看出来,新西兰的风景非常类似,都是这样的高山之间的平原。
坐在蓝湖的铁皮平底船里,Tasman冰川远得不可见。这一组惊心动魄的数据非常震撼。我很感激新西兰的旅游把教育做得这么到位,希望能够影响到更多来新西兰旅游的人。在眼前的沧海桑田的巨变,全球气候变化比坐在加州听到温度变化几度,海平面高了几米要惊心动魄多了。CAVA真是明敏,Franz Josef冰川没有像旅游书里写的那样在tail终点几十米就可碰触到,就是因为国家地理旅游书是几年前出版的,并不每年更新;而冰川在飞速地退化。Jun你十年去新西兰时,看到的景色一定跟我这次去看到的不一样。那时的Tasman冰川仍然会非常宏伟,最早的退行速度没有现在这么快。
回来之后,跟朋友新年聚会,我说新西兰冰川退化过快,比当年在阿拉斯加看到的差很多,朋友说:阿拉斯加的冰川也融化了。的确,我怎么会天真地认为阿拉斯加会逃过全球变暖呢?如果气候再持续恶化,不再是几个小岛被淹没的危险。我们的粮食主要就十几种,都是农耕时代挑选的物种,气候急剧变化终将影响到粮食的品质与产量。那时候,也许我们不再需要讨论被机器人取代工作的人该怎么生活,而是全球有没有足够的粮食能够供给全部人口。我能想到,其他人也能想到。那么比尔盖茨基金投资的人工肉制品创投企业真的仅仅是为了解决非洲饥荒吗?目前全球的粮食是足够供应全部人口的。我们会不会在此生中见到人类社会飞速地从饥荒,到食物充足,到垃圾食品泛滥、肥胖病大规模出现、讲究健康有机饮食,粮食减产,回到饥荒时代呢?那时候人们必然回到“我们”对“他们”的对立二元化思维模式去,一如远古丛林时代。
讲解完之后,小版雷神把船贴近湖面上漂浮的巨大冰块,让大家分头从船两边摸。小圆子这个捡什么吃什么的家伙,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从冰块上掐了一个星星塞到自己嘴里。我大吃一惊,转念一想夏天这些冰块终将全部融化,并不会游回上游再去续上冰川,实在也没有分别。然后小版雷神飞速地在湖面上开快船兜了一圈,铁皮船溅起巨大的水花,虽然每人都发了一件雨衣,大家仍然被浇到满头满脸。团圆坐在我和某人中间,我们俩有自己防水外套,用发的雨衣把团圆兜头包住,她们俩仍然一头缩到爹妈怀里,一眼都不往外看。估计Elsa的爸妈出海遇上暴风雨船被打翻,淹死了这件事情更加在脑海中强化了。
船到岸,我奋力举起团圆,小版雷神一提溜就上去一个娃。我连声道谢爬上岸。
小版雷神问:“她们是双胞胎吗?她们出生相差几分钟?” 每对双胞胎都有个特定问题。
“两分钟。”
“那什么都不是。我和我姐是双胞胎,我们俩相差24小时。”
“你妈妈真是个英雄!” 其实我应该说超级英雄,毕竟超级英雄生超级英雄。
这一天精疲力尽,腹中空空。饥荒尚未来临,我们已经饿了。某人在微弱的手机信号中奋力查了半天,决定就在国家公园的豪华餐厅吃自助餐。酸奶和冰激凌一如既往地非常好吃。长条案桌上亮晶晶的圆锅中有各类海鲜,有肉类,所有的菜式都用中英文标出名字。中文是正楷体。有一锅赫然写着“红烧肉”。红烧肉又老又柴,所有海鲜都又老又柴,包括冷盘贝类。红烧肉我可以理解,毕竟是中式做法,不会情有可原,但是新西兰的羊肉可以烤到这么难吃,新西兰的帝王鲑!油脂含量超过世界上任何一种三文鱼,肌肉紧实,橙红如橘,他们是怎么能把帝王鲑做到这么难吃的?!暴殄天物!某人说:“人家至少给你背到国家公园里面了呢。”就好像食物是挑山工给背进来的似的。
那天晚上没有下雨,虽然据说这里是最好的观星地点之一,但是我也没留下什么印象。
第二天一早,我们满载着生活污水出发了。宿营地办公室的门口,像一般百货商店门口一样摆着投币购物机。卖的是打磨光滑的新西兰小石子。
终于,我们来到 Lake Pukaki 边。湖边长满小小的粉色小玫瑰花丛,喷香喷香。芬芳的空气,让本来已经如仙境一般的 Lake Pukaki 更加夺人心魄。天空中漂浮着大朵的积雨云,手机的每幅照片都太小,此情此景实在需要一部无人机。无人机一张照片的信息,相当与手机上数张照片的综合。Lake Pukaki 渐变的颜色在无人机照片上非常明显,而手机照则需要说明这些照片湖水颜色不一样不是手机照片自动调整颜色,而是湖水颜色就是每处不一样。Lake Pukaki 是世界上特殊湖色中排得上前十的。但是这个湖水颜色是由于冰川冲积地壳风化层产生碎粒在湖水中散射形成,颜色这么美,跟现在Tasman 冰川的融化速度达到历史最高不无干系。那么可以想见,当Tasman 冰川消失,Lake Pukaki 的美丽的冰川蓝色也会像现在的蓝湖一样绿藻丛生,河鱼出现,变成普通的绿色。
这里必须科普一下。天蓝跟Lake Pukaki 蓝不完全是一回事。这是方励之的
“天为什么是蓝色的”一百年,Lake Pukaki的蓝应该是十九世纪中叶,John Tyndall (丁铎尔)对蓝天的解释。Tyndall 的解释对蓝天并不准确,但是用在Lake Pukaki上是合适的,Lake Pukaki 的确在不同地点,形成明显不同的蓝色。而蓝天基本在地球上哪里都差不多蓝。
先放手机照。(我累了,懒得选了。)
虽然从无人机上看地表像是很单一的草坪,但是其实湖边植被是很多样的。
这是无人机照片,几张就够了:
哪怕在google map 的卫星图上都能看出Lake Pukaki的明显的浅蓝色。
Lake Tekapo
我们的油不多了,出了国家公园就找加油站。最近的加油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没有工作人员,没法用现金,用信用卡被机器拒绝,某人绝望之余求助于其他加油的人。几个人都当他是透明,一转头走了。周围的房子里找不到一个人。我们心情沉重,神经紧张地载着一车污水往 Lake Tekapo 开。厨房用水已经过多,污水从淋浴间往上溢,在淋浴室里咣当。我们路上会经过著名的Lake Tekapo。Lake Tekapo 因为天气晴朗时,银河正好在湖边好牧羊人教堂的顶上,以及湖边的鲁冰花而声名大噪,成为华人新西兰游打卡的地方。路边开始出现成片的鲁冰花,非常值得下车照相。但是我们怕费油,不敢停车,心情太紧张,只用手机在飞驰的车上照了几张。毕竟Lake Tekapo 在南岛中央,岛中央的景色远不如在Milford Sound冰山脚下。接近 Lake Tekapo的时候,有手机信号。我查了下Lake Tekapo 有修车铺,那应该就没问题,修车铺一定有人,新西兰的修车铺边上好像都有一间加油站。等到了 Lake Tekapo ,发现这里是个很大很繁华的镇,加油当然不是问题。但是为此,景色就比 Lake Pukaki 差远了。在这里我们遇见了最多的中国游客。虽然游人如织,但是 Lake Tekapo 更大呀,所以照出来的照片仍然地广人稀,也许是没到春节旺季。好牧羊人教堂只有大概十平米那么大,是我见过的最袖珍的教堂,石头建筑,教堂内部不允许照相。这么小的教堂,我带团圆走进去,里面的人就出来了。然后有个中国美女进来,不像我跟团圆似的纯游客到处伸头伸脑,直接走到十字架前,合掌闭目,默默祈祷。十字架后一扇矮矮的长方形石窗,没有彩绘玻璃,正对着蔚蓝的Lake Pukaki 和湖上的层云,比任何彩绘玻璃窗都更像是天堂。真是一个祈祷的好地方。这整得我怪不好意思的,也只好出来了。没信仰不能怪我啊。Lake Tekapo 相对比较繁华,跟人烟稀少的崇山峻岭之中感觉很不一样,打个卡照个相就想走人。
开到基督城的时候,仍然是傍晚了。某人开了一天车,进城终于开始糊涂,十字路口着急问我进路口右手的店是不是直接拐进去就行?我赶紧说:不行不行,那是逆行。
我们在新西兰最后一晚的宿营地是在基督城外,海边一个新西兰本地人休闲的房车营地。我经过两个星期的颠沛流离,十分不解,为什么在家住得好好的,要到几十分钟之外的房车营地去过周末,而显然这里的都是基督城本地人。完全忘了在湾区大家不也去半个小时车程的红木公园里露营。这个宿营地不在树林里,只是一片很开阔的空地,周围围着笔直的松木。味道非常好闻,小鸟叽叽喳喳不停地叫,真的好放松。进到房间,发现房间宽敞高大,更觉得真是舒服享受。来过周末的娱乐休闲的人的车位就在空地边缘围一圈,仍然很空旷,有些家庭就开普通家用车来,然后在车子边上支个帐篷。这里不是让人享受户外的,就是周末的海边娱乐场所。在最最外围的树丛中间是以此为家的常驻的房车的位置。大空地中间还有小朋友的游乐设施,有一个是半埋在地下的非常大的一个橡皮气山。我找到标签:新西兰制造。新西兰的小朋友自然男女混合分成两队,奋力把对方队的人推下大气山。队伍是混龄的,当然大孩子推小孩子占绝对优势。我在中美都没见过这么彪悍的玩法了,还是我小时候电影里放的都是解放军,我们举着树枝在路上跑玩打仗。现在还有什么地方兴玩打仗吗?这就是个攻占山头的打仗游戏嘛。我们按照和平年代的准则教养小孩子,kiwi们还真的蛮好战的(我估计列位看官已经忘了一年前第一帖里讲的kiwi 每次英联邦打仗都主动冲在最前头的历史了)。
最后一夜,小团子不能适应老换住处,主动要求住房车。我和小圆子住在宽敞的房间里。团圆洗好澡,小团子跟爸爸去房车,小圆子痴痴地坐在被窝儿里等我洗漱,把我的床也铺得整整齐齐。第二天一早,再飞十一个小时回家。团圆进了家门,蜷缩进敞开的装衣服的行李箱,两姐妹搂着睡着了。晚饭我们都饿疯了,冲到小肥羊狠狠地吃了一顿涮羊肉。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