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一把辛酸泪

入得谷来,祸福自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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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ilkwor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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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一把辛酸泪

Post by silkworm » 2005-11-23 13:30

昨儿个下午接到一个师弟的电话,问我能否过来请教点儿事儿。这个师弟经常来找我。

先介绍一下这个师弟。打入学之时起,他一直很不把我当外人儿,三五不时地来“请教”我。一开始是选修课挑什么,后来是找哪些老板做rotation(给非生物口儿的同学们粗略解释一下:就是学生跟定某老板前,和若干老板短暂“试婚”一下),及至选定哪个老板,做什么课题。师弟除了为了学习有股子钻研精神以外,还有一个特点,客气,对我“蚕姐”长“蚕姐”短(东北人的习惯?)。我忍无可忍地多次求他叫我名字,他才改正。

起初,我对他实在是敷衍得辛苦,不想理他又不好意思直说。后来我接他的电话不那么难受了,因为这小孩儿渐渐开始问我做实验的事情,问题经常很有点儿意思了,到底是个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上进孩子。

前阵子我一通儿折腾,回到实验室的第一天早上,这师弟就来啦。听说我不在的时候,他已经来过好几趟了。这次他请我帮他看一个实验设计。他说十万火急,老板只给他三周时间做出结果,现在一周已经过去了,还没有结果,要是到了都做不出他就惨了。我帮他弄了弄,过了几天他告诉我有点儿进展,然后就没下文了。我也把这碴儿给撂脑后了。

昨天他打电话来,我想:哦,谢谢我来了,这不快过节了么,小孩儿还挺懂事。没想到人来了,眼睛通红,肿得老高。知心姐姐,这哪儿是我的强项呀,赶紧把他拉进一个空教室,俩人尴尬地大眼瞪小眼。

原来,老板给三周时间的实验,是矛盾的根源。老板本意让他从实验室里一个白人学生那儿拿一个材料。师弟知道老板偏心那人,可那人的手潮,经他手做出来的材料,除了老板,大家都知道大有蹊跷。老板非让他去找那人要材料,也是摆明了等回头发文章的时候,那人是要加上名字的。

我这师弟于是犯了牛脾气,不肯找那人拿材料,跟老板说要自己做。老板将他的军,给他三周。谁承想这孩子真给做出来了,前天开组会,啪啪啪,把数据一摆,还证明那白人学生的东西确实有问题。

他老板急了。当众批判他show off,back-pedal实验室的进程,upset colleagues……第二天还把他拎进办公室,单兵教练了一番,还跟他规定,以后凡有关那个材料的实验,他都不能沾手。师弟痛苦大发了,回家狠狠地哭了几场。可是想到明年毕业的计划,又不能跟老板翻脸。然后就想起我这个“亲人儿”了。

我运气好,没碰上过这样的实验室政治,所以兜里没揣着一招制胜的法宝。鉴于我在他那三周“竞赛”里无心地火上浇了油,就从局外人的角度帮他分析,他事先不通气,组会上猛然发威,让老板难以下台,让老板对他丧失了可控制的信任感。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学生跟老师鸡蛋碰石头地死磕,除非你不想毕业了。只有赶紧把事说开,趁着过节前再找老板谈谈。否则死扣儿系上了,且有得解呢。

师弟于是请我帮他编几句词儿(这时我心里说:我怎么搞到要给人pep talk的地步了?)。我绞尽脑汁想了些表忠心的客套话教他。又忍不住额外劝劝他,现在跟老板较劲,让老板放弃对那个白人学生的偏爱,那基本是不可能的任务。老板坚持挺那人,发了让人笑话的文章,没人会让你负责。这口难咽的气咽了下去,总归好过被整得不能毕业强。

师弟哽咽着谢了我走了,今天打电话来报告,谈了,效果还可。老板对他说了两点:我对实验室有整体布局,你要考虑别人;我们每周一次的谈话要坚持,你有什么进展,随时可以来找我。

唉,师弟总算可以踏踏实实过节去了。


我对这件事的感想是:
1。不能期待老板nice,能fair就不错了。但是,老板要是死气白咧非要偏心什么人,咱也没辙。
2。说到底是沟通有问题------这“沟通”二字,简直是我解决问题的狗皮膏药,逮哪儿贴哪儿,屡试不爽。

tiffan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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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st by tiffany » 2005-11-23 13:38

见过偏心的,没见过这么偏心的。
活生生跟老板对着干真是自寻死路啊。 :shock: :shock:
乡音无改鬓毛衰

silkwor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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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st by silkworm » 2005-11-23 13:51

其实以前我听过这个教授的故事---新学生来的头一学期,考虑选老板的时候,各个老板的故事满天飞。

据说这个教授刚来时,开山弟子有俩,一个亚洲女生,一个俄国男生。慢慢儿地,教授和那亚洲女生关系不一般了。俄国男生回国相亲了一个多月,回来以后发现他为主的文章,被老板分给了亚洲女生挂第一作者,发了出去。
俄国男生气呀,有一天失去理智了,看见那亚洲女生端着东西从眼前走过,伸出脚下了个绊马索。完了,马上被老板轰出实验室。
系里其他教授都不敢接这俄国男生,学生还不好找,犯不上得罪同事。只有一个亚裔的大牌教授敢接他,以至于这俄国男生对新老板忠心耿耿。
后来那亚洲女生博士毕业,上别处薄厚了一阵,不多久,嫁给教授了。

我见过那个教授,高高大大,冬天最爱穿大红毛衣加牛仔裤,一口苏格兰口音的英语,很有Teddy Bear的风范。所以当初听了那故事,哈哈一笑,只是感慨爱情的力量无限。

Ju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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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st by Jun » 2005-11-23 13:53

不吃亏就不能长智慧,吃亏是早晚的事,不是在实验室里就是在工作上,早栽跟头早学乖,不可能一辈子遇到大公无私的好老板。我这也是血泪经验。这个跟人种没关系,哪里都是要搞政治的,或多或少,脑子里总要有根弦。

sanxia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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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st by sanxiao » 2005-11-23 20:17

Jun wrote:不吃亏就不能长智慧,吃亏是早晚的事,不是在实验室里就是在工作上,早栽跟头早学乖,不可能一辈子遇到大公无私的好老板。我这也是血泪经验。这个跟人种没关系,哪里都是要搞政治的,或多或少,脑子里总要有根弦。
金玉良言啊 :worthy: 我就为这个吃了大亏 :let_me_die:

CAV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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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st by CAVA » 2005-11-24 18:48

再有道理再有本事,鱼肉哪里拗得过刀俎,县官不如现管。怕就怕见惯了nice的老板,这根弦一松,然后碰上一连fair都做不到的,就等着挨整吧。

海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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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st by 海岸 » 2005-11-24 19:36

silkworm wrote:其实以前我听过这个教授的故事---新学生来的头一学期,考虑选老板的时候,各个老板的故事满天飞。

据说这个教授刚来时,开山弟子有俩,一个亚洲女生,一个俄国男生。慢慢儿地,教授和那亚洲女生关系不一般了。俄国男生回国相亲了一个多月,回来以后发现他为主的文章,被老板分给了亚洲女生挂第一作者,发了出去。
俄国男生气呀,有一天失去理智了,看见那亚洲女生端着东西从眼前走过,伸出脚下了个绊马索。完了,马上被老板轰出实验室。
系里其他教授都不敢接这俄国男生,学生还不好找,犯不上得罪同事。只有一个亚裔的大牌教授敢接他,以至于这俄国男生对新老板忠心耿耿。
后来那亚洲女生博士毕业,上别处薄厚了一阵,不多久,嫁给教授了。

我见过那个教授,高高大大,冬天最爱穿大红毛衣加牛仔裤,一口苏格兰口音的英语,很有Teddy Bear的风范。所以当初听了那故事,哈哈一笑,只是感慨爱情的力量无限。

这个故事改改,洁本就等于<人淡如菊> :f16:

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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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st by 园心 » 2005-11-25 3:41

周至美也这么惨过呐,给他看 亦舒给他看 亦舒

qingf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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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st by qingfen » 2005-11-25 10:39

偶也陷入办公室政治,是办公室政治的超龄学生。
有经验的同学可不可以给点实l例分析的说。

森林的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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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st by 森林的火焰 » 2005-11-25 22:42

这个这个,这个老板也太偏心了吧。
我的老板非常年轻,今年三十六岁,自己开山创业已经五年了。个子虽然矮,却举手投足大有老板风范。让我见了总象老鼠见猫。总算没捅过漏子,也能照顾自己。但我还是觉得老板偏心,跟别的几个学生有说有笑,跟我就只能说说工作。好在还是个讲道理的老板,虽然有时也有压力,但是新实验上手做不出他很理解,做得出是bonus。总算日子还轻松。
今天某人上实验室来,第一次见了我们老板,被他的年轻感染得神魂颠倒。然后跟我说,怪不得你觉得跟老板沟通不好,你看你,跟他说话都心虚,大气不敢出,他肯定是怕吓着你,所以才没事不跟你聊天儿。
原来问题还在我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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